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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聖餐很客家
作者 / 曾昌發

「讓聖餐很客家!」這提法是有問題的,「客家」是名詞,「很客家」是不通的形容詞,不過,按照時下用法,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客家教會的聖餐禮具有客家文化特色。最直接的說法就是聖餐禮的本位化(inculturation)。論到本位化,保羅在雅典亞略巴古的宣講(使徒行傳17章22~31節)是一個典範,面對全新的文化情境,保羅在此為福音和文化搭了一座橋,本位化可說是一種「搭橋」的工作。而聖禮的本位化,淵源流長,需要從歷史和神學的脈絡來探討。本文只論長老教會本宗所接受的聖禮中的聖餐。

■聖餐的起源

聖餐的形式是直接來自耶穌,這點概無疑議,而其豐富內涵,從各種名稱中可以看出。它是祝謝餐(eucharist),感謝上帝恩典的賜予;是神聖團契(Holy Communion),在其中通過基督與上帝及信徒肢體間的團契;是主的晚餐(Lord’s Supper),我們從中領受基督對我們生命的餵養;是彌撒(mass),表明基督的犧牲。在聖餐的紀念、團契、感恩中,也與上帝國的終末盼望交織在一起而充滿喜樂。

■禮儀改革的呼聲

原先聖餐有多種的形式,逐漸的,聖餐只在教會的禮拜中進行。當教會的禮拜和聖禮越來越形式化和物質化時,1909年比利時的神父玻度恩(Dom Lambert Beauduin, 1873~1960)提出「禮儀必須深入民間」的觀點,投入禮儀的改革,讓禮拜和聖禮有更多信徒的參與。1962年梵二大公會議之後,隔年頒布的《禮儀憲章》中,不但提到:「促進並革新禮儀的努力,理應視為天主上智為我們這時代安排的記號。」還給予地方教會相當的權力做適應,留下空間讓教會在不同文化中做禮拜和聖禮的革新和適應。

反觀新教,誠如田立克(Paul Tillich)所說:「新教一切問題中最嚴重的是聖禮的問題,為了答覆聖禮問題,新教有著許多不肯定的答覆。……事到今日,問題仍然沒有解決。」確實,論聖禮的神學,新教就像多元的教會體制一般是相對複雜的。縱然如此,新教對聖禮改革的聲音卻未曾中斷。我們就以亞洲的情況來說,1977年宋泉盛牧師提到:「聖禮的內在意義必須借不斷更新的語言或其他形式才能使信徒得到切身的感受,發生心靈上的共鳴,激發對上帝的忠誠和奉獻。」

宋牧師所說:「不斷更新的語言或其他形式」所指為何?我們可以有許多的討論和詮釋。不過,早在1950年代,駱先春牧師去蘭嶼佈道,並有人受洗後,在聖餐中以蘭嶼達悟族人的主食──水芋和山泉水守聖餐。這是聖餐的突破,餅與酒,以達悟族人最親近的每日飲食──水芋和山泉水象徵基督的身體和寶血,這是實況化神學在聖餐中的落實,與達悟族人的生活連結在一起,並「使信徒得到切身的感受。」

1980年代,亞洲教會倡議在聖餐中使用米飯和米酒,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也開始在聖餐中使用蕃薯和烏龍茶。蕃薯不單是台灣人窮困時期的食物,是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蕃薯的外型更像台灣,因此,蕃薯象徵著台灣的苦難,以及生活經驗和生命的連結。烏龍茶不單是台灣茶的代表,而且越是高冷,越是清香高貴;同時在製茶過程中,也需要經歷高溫的殺青,多次高壓的拈揉,才能製成品質優異的烏龍茶。因此,烏龍茶非但是生活中的飲品,也是歷經高冷、高溫、高壓等製程,象徵突破重重困境、磨練後顯現的高潔清香。兩者的象徵意義,對台灣人來說是豐富又切身的,以蕃薯和烏龍茶守聖餐,是道成肉身的聖禮的實踐。

■聖餐實況化的嘗試

1987年7月15日解嚴前的2月28日晚上,苗栗縣的銅鑼教會聚集了60人,其中信徒只有15位,其餘45位都是苗栗的民主人士。當晚,我們一面點燃燭光,一面以哀悽的客家「五更鼓調」唱著〈上帝痛惜世間人〉(新《聖詩》631首),大家圍座在小教堂的講台前。當晚,只有簡短的以該隱和亞伯的故事分享,重述上帝所說的話:「你弟弟的血從地下出聲,向我哭訴。」主必伸冤;我們今日所做就是讓228的血出聲。接著,唱安魂曲,就在簡要說明以蕃薯和烏龍茶守聖餐的意義之後,一齊守「228的聖餐」。當我拿起蕃薯,並說:「這是耶穌的身體,為我們台灣人打破的!」時,我看到一些人眼中含著淚,他們多半不是基督徒,卻經驗了耶穌和台灣人命運的關聯,耶穌十字架的苦難和犧牲是台灣新生的力量和根源。那次的聖餐,一直深印我心,我深切的感受到:台灣人可以那麼親切的就近耶穌,而耶穌可以那麼「客家」的臨在客家人當中。在神學院時,老師諄諄教誨:要在實況中做神學;這次經驗讓我覺得:我是戰兢且真誠的在實況中做神學。

2006年,王崇堯牧師和一群研究教會音樂和禮拜學的同道出版了《台灣本土情境中的聖餐》一書,結合聖餐神學,以及台灣生命禮俗、歲時禮俗及本土化教會節慶的聖餐,集聖餐神學、禮拜學及聖詩學於一爐,是跨域整合的結晶。若眾教會認真看待,並與信徒們充分溝通後,以在地特色,實況化的融入全年的禮拜中,那就是教會共同在自己的實況中做神學。我們可以預料,這將會帶來教會極大的改變。特別是該書序言中提到逾越節晚餐的兩個象徵涵義:飲食文化涵義(literal meaning)和節慶涵義(latent meaning)。在這涵義下落實於實況,不單是原住民、福佬及客家,連新住民和新移民都可以從中找到靈感,重新設計富於族群特色的禮拜和聖餐。

■客家人的糍粑和椪風茶

早在1970年代,凡客家教會宣教節的聯合禮拜中,每次都預備糍粑給所有參加的人分享。個別教會在重要、歡慶的禮拜中,也經常如此。因為糍粑是客家人在節慶中的重要米食,製造過程中需要眾人的參與。(傳統作法是:以煮熟之糯米飯,放入木臼內,眾人輪流以杵來舂,直到舂成又黏又Q的糍粑,再取出,讓大家沾花生糖粉吃。)因此,糍粑對客家人來說,具有:感恩、節慶、聚集、參與及喜樂的意義;同時,糍粑做成時是一整塊,食用時則依個人不同需要分成許多大、小塊,因此具有一體性和分享的特色。客家聖餐中以糍粑為耶穌身體的象徵,其豐富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聖餐中使用椪風茶,一方面是竹苗山區的客家茶農所製最具特色的茶葉,再來是這茶的由來。原本竹苗山區的茶農生活困苦,加上6月後,天氣悶熱,這期的茶葉苦澀、低價,而且茶園容易遭受害蟲──茶小綠葉蟬吸食嫩芽的危害。因為這種害蟲很小,根本無從去捉。在這困境中,一位茶農採摘這種受害的嫩芽,一再嘗試,終於製成風味特殊的茶葉。之後,他挑出去賣,意外的受到歡迎,賣到高價。當這茶農回來將這情形向鄰居說起時,反被譏為「椪風」(吹牛),這是「椪風茶」名的由來。這種困境中不認命、艱苦卓絕、企圖突破的客家精神,正是「椪風茶」的精隨所在。今天,我們說「椪風茶」是烏龍茶中的極品,卻少有人從歷史實況去探究其背後的辛酸和可貴的客家精神。認命是弱者的惡,放棄等於死亡。因此,聖餐中以這種茶為立約和耶穌寶血的象徵,更彰顯十字架在苦難、絕境中戰勝邪惡和死亡的實存意義。

奧古斯丁所說:「聖餐是『看得見的道』(Visible Word)」,是可以吃、可以喝的生命米糧和飲料,因此,在聖餐中經驗基督屬靈的臨在,與祂有生命的對遇,也在聖餐中與自己的文化對遇,並在兩者的交會中,那「看不見的道」就在我們文化裡成為肉身,滋養我們的生命。

(作者為台南神學院新約學教授)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226期


資料提供單位:台灣教會公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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