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第二天，非利士人去剝被殺的人的戰衣，發現掃羅和他三個兒子的屍體躺在基利波山，就剝掉掃羅的戰衣，割下他的頭，解下他的武器。他們派人到非利士各地去，向他們的偶像和人民報告好消息。他們把掃羅的武器放在他們的一座神廟中，把他的頭掛在他們的大袞神廟裡。……掃羅死了；因為他對上主不忠，沒有聽從上主的命令。他求問死人的靈，而不求問上主，因此上主擊殺他，把王位給了耶西的兒子大衛。（歷代志上10章8～14節）

初次讀到歷代志上10章時，覺得文字描述的畫面真是不忍卒睹，掃羅的衣服被剝光光、頭被砍掉懸掛在廟裡展示，大衛在殺了歌利亞後也做了類似的事（撒母耳記上17章54節），由此可見可能是當時的戰爭文化。然而看到一代梟雄淪落至此，仍不免覺得有些羞辱，而此章末節提到掃羅因對上主不忠因而淪此下場，也讓人開始回想掃羅一生的起落。

若根據經文記載，便雅憫人都是出色的弓箭手（歷代志上12章2節），然而掃羅在趕走主帥大衛以及軍隊中一些出色的弓箭手後，最終卻死於弓箭之下，令人不勝唏噓。掃羅越恐懼於遭人取代，便越敵視他人，最終將身邊的人越推越遠，反而孤立己身、削弱了實力。面對權位，有多少人真能不戀棧，持守好自己的心定睛於上主呢？翻開聖經，滿是跌倒與背離上主的記載，而人類歷史上換位置就換腦袋的掌權者更是不在少數。

人類的大腦中有「鏡像神經元」的存在，其功能在於提供動物「感同身受」的能力，當我們執行或觀察到其他個體的行為或情緒時，鏡像神經元會幫助我們模仿或重現，藉以產生同理心。然而權力，甚至是在腦海中虛構想像的權力，都會抑制鏡像神經元的作用，讓同理反應變得遲鈍。

2014年加拿大的蘇文德‧奧比（Sukhvinder S. Obhi）教授曾經進行過一項研究，他將人群隨機分成三組，並請其中「高權力」（high power）的一組先在腦中想像自己人生中最得意的時光、可使喚他人的場面，再觀看一段別人握橡皮球的影片。奧比發現，觀察比對之下，高權力組腦部主管運動部分的活化狀態，竟不如其他兩組明顯，意即，這些人共感他者行為的能力相對弱化了。

由此可見，權力不只使人腐化，還會使人因缺乏同理心和社會脫節，與群體日距遙遠，再聖明的領導者似乎也難逃人性的軟弱。而對於這一層人性的理解，或許能幫助我們不時謙卑地提醒與省察自己，從自己的處境跳脫，盡力避免囿於某個權力位置的觀點，成為壓迫者或自我束縛而不自知。願上主幫助我們，不論身處在什麼位置，都能有神的靈在心中。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579期

圖片來源：Serene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