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85年馬偕全家福。 |
|
郭水龍牧師一樣,馬偕牧師也無法接受自己竟然罹患了致命的疾病。直到患病末期,他仍以為上帝還會繼續使用他來照顧北部教會,這點可以從他的日記得到印證。 1900年11月,這時候的馬偕因為喉癌病情相當嚴重前往香港治療,他和學生所搭的船隻在1900年11月1日出發,離開台灣那一天,馬偕在日記上寫道:「上帝知道我的心在淌血。」(God knows my bleeding heart.)留在香港治療一個月後,醫生仍沒有好消息,反而是馬偕在恍惚之中聽到的聲音帶給他極大的安慰。但事實上,他的喉癌在香港沒有得到任何有意義的治療。他在《馬偕日記》中的紀錄如下: 11月20日 4點前往史特曼醫生處,他說:「另外一個聲道現在情況完美。」 11月23日 4點前往史特曼醫生處,秤重122磅,他說:「病症不可能是惡性的。」 11月25日 12點30分前往史特曼醫生處,哈丁干醫生也在場檢視我的喉嚨,他說:「看起來比較好一點了。」 11月29日 4點前往史特曼醫生處,他說:「看起來比較清楚了。」我想另外一位在場的醫生是霍夫曼,他檢查之後說:「看起來像是一個破掉的瘤。」他接著說,我看起來不像一位罹患惡性腫瘤的人。史特曼接著說:「一點也看不出來。」 11月30日 天氣晴朗,外出散步,喬治一起。下午4點拜訪史特曼醫生,要在這裡再待一個月。我的內心有聲音說,我將再度於北台灣傳揚主名,耶穌掌權! 《馬偕日記》最後一天的紀錄是1901年2月11日,在那之前,馬偕已幾乎沒有辦法在日記填上什麼內容了。換句話說,他的疾病已經使他喪失清明的頭腦,他無法再記錄每日的所言所行。 討論馬偕的生死觀,不能不討論他如何看待死亡這件事情。在整本《馬偕日記》中,馬偕兩次使用「我淌血的心」(my bleeding heart)這樣強烈的表達,前面引用的1900年11月1日前往香港那日的日記就用了這樣的描述,這種表達顯示馬偕對自己的病感到極度痛苦。 馬偕第一次使用這種表達方式,是在1873年2月9日,那天是他在北部教會首次為五名信徒舉行洗禮。這樣的場合可以說是他巨大成果的呈現,卻也是他收到摯愛的姊姊媽蓮過世消息的時刻。當天他在日記如此記錄: 當我打開聖經準備英語崇拜時,領事館的警官彼得生進來將一封信交在我手上,那是在早上。我將信件放在桌上並推測當中的內容,當天講道的主題是「榮耀的天堂」,媽蓮在天上,我從來沒有像那次感受到天堂是如此接近,那麼真實。我也從來沒有經歷那麼有力的講道,上帝保守我淌血的心。禮拜後,我打開書信閱讀,淚流滿面,於是進入我的小房間裡,上帝聽得到我的悲傷。 █應許的實現 對馬偕來講,「淌血的心」顯然是和死亡相關聯,也就是他在1900年11月初或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但是他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呢?他自從來台灣服事,已見過太多生離死別,為什麼卻對自己的疾病有那麼大的內心掙扎呢?筆者認為,這和他的個性有很大的關係。 正如郭水龍牧師說馬偕有非常強烈的掌控個性,北部教會就是在他的強勢領導之下建立了規模,但是他的親人呢?他那個還在香港讀書的兒子,如果沒有父親的保護要怎麼辦?他所愛的妻子張聰明,如果沒有丈夫的保護,還會受到教會的尊敬嗎?馬偕自認還沒有完全為家人做最好的安排,在這之前就遭遇生命的終結,是他沒有辦法接受的現實。 筆者認為,馬偕在離開香港之前聽到的聲音的確來自上帝,只不過上帝不是以他期待的方式來實現他的應許。馬偕終究是在1901年6月2日息了地上的一切勞苦,但是他的精神卻留存下來,直到現在。他所建立的馬偕醫院繼續照護著台灣的人民,他在生時所研究、調查和撰寫的資料,成為台灣社會了解19世紀北部台灣最重要的史料,這些就是上帝應許的實現。所以,馬偕努力的一切,不是虛空的虛空,他完成了上帝交付的使命,「他永不動搖;義人被記念,直到永遠。」(詩篇112篇6節)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606期 圖片提供: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