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門（Permaculture）的英文是由永續（permanent）和農業（agriculture）、文化（culture）組成，是時下倍受推崇的一種永續耕作概念。樸門強調師法自然，運用原生態環境裡生物互動和特性，發展更加環保的園藝或農業，完全屏棄化肥、農藥、殺蟲劑的使用。前陣子頗為流行的「魚菜共生」，即引入了這個概念。

樸門除了是一種概念，近年來更成為一種社會運動，把原生態、有機農業、聚落文化和園藝等領域互相結合，引領風潮。

2024年春天，我有機會參訪周麗華牧師在美國東北部羅德島州（Rhode Island）打造的有機農莊。周牧師是植物學博士，來自中國雲南，一個具豐富的生物多樣性以至植物學家都想去朝聖的地方。

周牧師獻身全職事奉前，曾在哈佛大學的阿諾德園林（Arnold Arboretum）做博士後研究。羅德島這座農莊，是她親手打造的生態神學實踐樂土。

█平衡的生態體系

「自從雞進駐後，整個園子一下子就生氣勃發起來，原本要死不活的植物，欣欣向榮，健康挺拔……」周牧師談起她的園子時，眼神發光！

這就是樸門啊！我也眼睛一亮。

雞是雜食性動物，周牧師養了近20隻雞，每天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蟲子，大大減少了園裡的蟲害。此外，牠們在園裡轉悠閒逛時，也會幫忙吃掉煩人的雜草，而且很有效率（是的，菜蔬則要圍籬起來）。吃天然雜草的雞，能隨時補充需要的各種維生素，增強抗病能力，長得也更加健康壯碩。

而這些快樂的放山雞給周牧師的回報是，每天提供餐桌上美味新鮮的有機蛋。其副產品雞屎更是絕佳的天然有機肥料，不斷改良優化園裡的土壤，讓植物長得又健康又挺拔。

樸門的自然農法並不是什麼新發明，而是歷世歷代祖先傳下來的耕作古法。先民沒有化肥和農藥，但他們有上帝所賜的智慧和愛土地的心。

害蟲自有其天敵，樸門強調的是，只要保持健康的生態環境，不需要過多人為干頂，園子會自成一個平衡的生態體系，蟲害的問題就得以緩解。

農藥往往好壞不分，許多益蟲也一併被消滅，不但減損生物多樣性，也破壞平衡的食物鏈。更可怕的是，會長期毒害土壤及附近的水資源。短期內也許有殺蟲效果，但從永續經營的角度來看，是得不償失的。

在創世記裡，上帝不僅賜給人類管理世界的使命，也賜下一個有機的生態體系，一個平衡的食物鏈，可以生生不息地運轉。在周牧師的農莊裡，我看到一個基督徒美好的生態神學觀，她正在實踐創世記裡上帝給我們的管理使命。「耶和華上帝將那人安置在伊甸園，使他修理，看守。」（創世記2章15節）「修理，看守」是用心呵護，絕非恣意剝削。

█創世之詩

許多華人解讀創世記1、2章有關上帝創造世界的經文，喜歡拿創造論和達爾文進化論的不同來做文章。這世代受進化論的影響極深，的確有需要釐清這個問題。但是，如果我們仔細看這些經文，創世記1、2章並不是在討論科學、生物學，因為它使用的不是一種精確的科學語言，而是更接近文學語言，像是一首詩的型式，「起初，上帝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上帝的靈運行在水面上。」（1章1～2）詩是藝術，是美學的範疇。

上帝創造世界用了六天時間，每一天祂完成一項創造，就給評論「看著是好的」「都甚好」，即時發表祂對自己傑作的看法。上帝看著是好的，意謂著祂看著是美麗的！榮耀的！是偉大的藝術傑作！上帝對於祂所造的這個世界，對於祂自己的設計和一切的安排極為滿意！

而到了創造的高峰第六天，人類閃亮登場。

人類是上帝形像的承載者，擁有祂所賜的創造管理能力，所以上帝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創世記1章26節）

這首創造的詩，因著人類的出現，好像音樂裡面的漸強（crescendo），愈來愈激情，愈來愈澎湃，愈來愈響亮，一步步推向高潮。前五天，上帝只是說「是好的」，但到了第六天，祂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好像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最後一個樂章加入了人聲合唱的高潮。

可是，接下來，上帝做了一件很危險的事：祂把自己最鍾愛、最滿意的傑作，交給人類來管理。

上帝賜福給人，委以重任。這個工作不簡單！但上帝賜給人類需要的智慧和能力，來接下這個任務。雖然罪進入這個世界，使地受了咒詛。但蒙救贖的上帝兒女，應當懂得體貼祂的心意。祂愛自己所造的這個美好世界，祂要我們好好照顧她、愛護她。 樸門，就是這一份愛的具體實踐。

█From Farm to Table

周牧師的桌上經常擺著自家農莊裡的產出，她常邀請學生來家裡聚會，會後品嚐她準備的美味點心：自製艾草青團、薑絲炒刺蕁麻、南京菊花腦熬粥、明日葉烘雞蛋、枸杞拌薄荷、雲南茶、三七根燉排骨（三七根是雲南白藥的主要成分）……這些都是北美罕見的食材，卻出現在周牧師的餐桌上，餵養著學生們的思鄉情懷。

周牧師的農莊裡還種植了各樣繁茂的果樹：櫻桃、蘋果、李子、蜜桃、葡萄、無花果……在寒冷的羅德島，她竟然成功栽植了四川花椒，令我羡慕不已！

這一趟樸門之旅，我從密西根州的栽時園挖了七株植物分享給周牧師（是的，坐飛機），想到她們要在那裡開枝散葉就很興奮。周牧師則回贈了她罕見的複瓣貼梗海棠、艾草、明日葉和自產雞蛋。我忍不住開始期待下次相見的日子！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8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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