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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受傷害,仍然可以去愛
電影《人犬》
作者 / 林婉婷

由法國知名導演盧貝松擔任編劇與導演、美國演員卡賴伯‧蘭里‧瓊斯(Caleb Landry Jones)主演的劇情片《人犬》(DogMan),2023年底於台灣上映,因動員124隻狗演員為人津津樂道。我個人認為,這是一部在藝術性和娛樂性取得平衡的電影。

《人犬》英文片名是「犬人」,電影開頭引用法國詩人拉馬丁的話呼應,也點出:「哪裡有不幸,那裡就有上帝派來的狗。」從這兩處就可以看出,劇情講述的是人與犬之間的感情。故事採倒敘法,開場是打扮成瑪麗蓮夢露、傷痕累累的主角道格拉斯開著卡車,欲載著自己照顧的一群狗逃離,卻被警察攔檢,送往看守所。與警方合作的心理醫師伊芙琳深夜接到電話,趕到看守所與這位警方不知如何應對的犯罪嫌疑人晤談。透過道格拉斯對伊芙琳的娓娓道來,觀眾慢慢了解他的故事。

根據幕後訪談,看守所的初見是兩位演員合作的第一場戲,他們先前沒有機會深入接觸,飾演伊芙琳的演員喬喬‧T‧吉布斯(Jojo T. Gibbs)也沒有像飾演道格拉斯的演員卡賴伯看過完整的劇本。兩位演員透過各自對角色的揣摩,完成了這場重要的引言戲,也為後續的看守所對話戲分建立基礎。觀眾能看到伊芙琳對道格拉斯的態度從漠然到同理,而道格拉斯也逐漸向伊芙琳敞開心房,並且與同樣受家庭暴力之苦的伊芙琳共情。

家暴的受害人

道格拉斯的童年充斥暴力的傷害。他的父親經營鬥犬生意,為了激發狗的戰鬥力而故意讓牠們挨餓。不忍心看狗被虐待的道格拉斯會偷偷餵食牠們,並因為在家人面前直言自己愛狗勝過愛家人,而被父兄關進狗籠。

雖然劇情沒有特別著墨,但能夠看出道格拉斯的父兄心裡的殘缺。他們表面上對道格拉斯施暴,精神上卻相當脆弱,只能緊抓著某種信念不放以免崩潰。道格拉斯的母親同樣承受暴力對待,在發現自己再度懷孕後,為保護未出生的孩子,選擇拋下道格拉斯獨自離開,臨走前只留給他一些罐頭。在缺乏食物、禦寒衣物的狀況下,道格拉斯只能與狗相依為命,並且偷看母親藏在狗籠旁雜物堆裡的雜誌,了解外面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

在狗身上,道格拉斯得到家人沒有給予的無條件的愛與陪伴。當兄長為了諷刺他,將寫著「以上帝之名」(IN THE NAME OF GOD)的布條綁在狗籠上,道格拉斯卻因為布條反面在雜物遮擋下看起來是「DOG MAN」而感到些許安慰。

某日道格拉斯為了保護剛出生的幼犬,與其他狗在籠子裡瘋狂咆哮,試圖阻止正要射殺幼犬的父兄,過程中被子彈打斷了手指,打傷了脊椎,不意這竟成了他逃脫狗籠的契機。無法動彈的他將斷指裝在塑膠袋裡,由一隻聰明的狗送去給巡邏的警察,因而終於獲救。但脊椎傷處已無法治療,道格拉斯從此必須憑靠輪椅和拐杖代步。若是過度行走,腦脊髓液外漏,導致他死亡。

社會的邊緣人

在青少年安置機構裡,道格拉斯受到熱愛戲劇的輔導員莎瑪關懷,因而體會到閱讀與戲劇的美妙。表演讓他能夠暫時擺脫身體的障礙,成為他想成為的人。此時劇情跳回現在,伊芙琳告訴道格拉斯,表演與裝扮不只是成為別人,也是掩飾自己那些不願為人所知的部分。

道格拉斯年紀稍長後,對莎瑪生了情愫,但莎瑪對他同情遠勝過愛情。得知莎瑪已婚並懷孕時,道格拉斯悲憤不已,再次認清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夥伴只有狗。成年後,道格拉斯經營犬隻收容所,但因為政府對該地另有規劃而被迫關閉。

道格拉斯帶著狗兒們住進廢墟,四處求職卻遭遇多次拒絕後,終於成功爭取到在變裝俱樂部演唱的工作。但一份薪水不足以養活所有狗,在他發現狗兒們能聽得懂他複雜的指令後,他開始訓練牠們做保護、陪伴和打劫富人等工作。然而,保險理賠員的追查,擾亂了道格拉斯與狗兒們太平的日子。他與狗兒們為熟識的店家解決保護費的問題,更引來黑幫上門尋仇,他與狗兒們的棲身之處徹底遭到破壞。

逃亡途中,道格拉斯被警方逮捕,坐上警車前,他指示狗兒們逃走,接著劇情回到一開始的場景。伊芙琳離去後,道格拉斯在狗兒們的幫助下逃獄。城市還在沉睡,他勉強行走到看守所對面的教堂前,在十字架的陰影下,他大喊:「我為了祢站起來!」最後在狗兒們的陪伴下死去。而城市另一端,抱著孩子的伊芙琳聽見狗兒的嚎叫聲,她拉開窗簾,看到道格拉斯派來的狗正靜靜待在院子裡守衛。

仗義的淪落人

盧貝松曾在受訪時談到,《人犬》探討的是痛苦造就怎樣的我們?我們要將痛苦的經歷轉換成什麼?有些人因為被傷害,選擇將感受到的痛苦施加在別人身上,但也有人選擇成為更善良的人,去照顧那些正被傷害或是遭遇痛苦的人或動物。盧貝松認為,這種思考在這個歷經疫情、戰爭與經濟動盪的時代顯得越發重要。

道格拉斯顯然是後者。他所擁有的不斷被奪走,不論棲身的所在、喜愛的女性、健康的身體,甚至童年,他都一一失去。不可諱言,苦難的經歷多少讓他有些憤世嫉俗,思想與行為也不全然合乎人類社會的道德觀念。例如他很清楚打劫富人其實就是偷竊,但在他口中聽起來像是「財富重新分配」的社會革命。道格拉斯更多是以他從狗兒們那裡學習、感受到的方式來思考、行動,因此他沒有恣意傷害無辜與弱小的人,也沒有依賴人類社會制度的照顧,而是靠自己與狗夥伴們的能力在社會角落生存,並且願意幫助那些向他求助的弱小人們。

不論是身陷牢籠的他,或是身患殘疾的他,都是在沒有自由的狀況下,透過別人的思想與文字、透過扮演不同角色來認識世界。我個人認為,這培養了道格拉斯察覺他人痛苦的敏銳度,就像狗兒們能察覺到他的痛苦。所以他能夠體諒母親的離去,也能夠感受到伊芙琳有多麼辛苦,她在原生家庭與婚後都曾遭受家暴,而今是單親媽媽。

重生的自由人

道格拉斯告訴伊芙琳,苦難考驗著人們對上帝的信心,但當他遭遇那些虐待時,心裡想的是上帝是否相信他。我個人認為,信心是一種回應,正如道格拉斯沒有因為遭受苦難而破碎,仍然成為傳遞善意的器皿,為那最微小的一人付出(馬太福音25章40節)。道格拉斯沒有因為自身飽受創傷,就拒絕那些向他求救的聲音。在生命的最後,他甚至特別派狗兒守護伊芙琳。

當道格拉斯站在教堂前,對著十字架大喊:「我為了祢站起來!」並以耶穌受難的樣子死去,那畫面看起來似乎在控訴上帝不公。畢竟,非宗教電影出現十字架,很常是負面的表達。但我個人認為,道格拉斯不是在怨天尤人。

如果說道格拉斯第一次的死亡,起於童年時在餐桌上的一句真話──他愛狗勝過愛家人,那麼他第二次的死亡,就是他得知愛慕的女性已婚有孕,意識到對方是他永遠不可能擁有的人。他的兩次死亡,都和真實或真相有關。

諷刺的是,道格拉斯卻藉著虛假的表演擺脫身體的障礙,成為他想成為的人,因而重獲新生。事實上,他為了爭取變裝俱樂部的演唱工作而做出第一場試演,就是獨自站在舞台上,奮力高唱一首講述著曾經擁有卻不斷失去的歌。那也是他無法向心儀之人表白、被迫關閉收容所、求職不斷遭拒等真實心情的寫照。哪怕是和伊芙琳對話時,他也有相當程度的表演性質。或許是因為,他需要適度抽離自己真實的人生,以第三者的眼光觀看,才能夠傾訴那些滿是痛苦的回憶。最後,當他不再坐著輪椅,而是站起來行走,或許正象徵著他寧可面對可預知的死亡,也要回歸自由,不再扮演任何人。

道格拉斯能夠重獲自由,是因為狗兒們的拯救,牠們始終是他忠心的朋友。這讓我想起馬可福音2章1~12節記載,耶穌回到迦百農,有四個人抬著一個癱瘓的人來見祂。因為當時聚集的人太多,這群人無法靠近耶穌,於是他們拆開房子的屋頂,把病人連同躺臥的褥子縋下去。耶穌看見他們的信心,便赦免那癱瘓的人的罪,吩咐他站立起來,那人便痊癒了。若沒有朋友的幫助,那癱瘓的人無法來到耶穌面前,無法重獲新生;若沒有狗兒們的幫助,道格拉斯無法走出牢籠,無法重獲自由。

當道格拉斯走到教堂前,以真實的自己面對生命的終結時,旁邊只有狗兒們陪伴。那是只屬於他自己與狗兒們的時間,不關於任何人,也沒有他人可以介入,更不需要被別人了解。我個人認為,道格拉斯在生命最後的一刻站起來,不只代表他對狗兒們的致敬與感謝,也是如他所說的為了上帝。馬太福音15章30~31節記載,耶穌醫治跛腳、失明、聾啞等各樣障礙的人,眾人見他們痊癒,就十分驚奇,歸榮耀給以色列的上帝。耶穌的醫治,不只是讓人讚嘆神蹟本身,更是讓人意識到上帝,歸榮耀給上帝。

是以,我個人認為,道格拉斯那句「我為了祢站起來!」,或許有幾分怨懟,但也是他透過行動再次拋出疑問:「上帝祢相信我嗎?」而他能夠站起來,並在狗兒們的陪伴下死去,這對他而言極致的安慰與安息,就是上帝對他提問的回答。他對上帝的信心,最終得到了回應。

另一方面,如《人犬》導演所說,我們確實需要深思自己正在用什麼方式對待別人。或許他人的所言所行不符合我們的喜愛與習慣,但不等於那些就是醜的、壞的、錯的。或許我們無法立刻做到冷靜客觀,無法完全拋下自己的情緒與刻板印象,但學習避免將自己的感受視為標準且唯一的答案、不去妖魔化與自己立場不同的人,應可以避免無意間成為施加暴力的人。

文章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768期

圖片來源:https://zh.wikipedia.org/zh-tw/人犬


資料提供單位:台灣教會公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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