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天送埤夫妻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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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田邊小路走近宜蘭三星山邊村落阿里史,從錯落的農舍間望向層層山巒,想起馬偕牧師與信徒陳輝(後改名「陳輝煌」)美好的情誼。三星舊地名為「叭哩沙」,是噶瑪蘭地區比較晚開發的鄉鎮,也是馬偕在宜蘭傳教後期最重視的區域。他曾多次旅行到此,走進平埔族各部落為民眾醫病,並陸續建立多間佈道所。 當時此地的居民有翻山越嶺從中部來的平埔族,有從宜蘭各地移居過來的噶瑪蘭族人,還有一些流浪來的「羅漢跤仔」。其中有一位漢人陳輝來到阿里史,受僱擔任隘丁,防守生番泰雅爾族人的襲擊。他因精於槍法,獲得頭目的青睞,便娶了頭目女兒,並領導居民防範生番及擴大開墾土地,成為地方領袖。馬偕在三星地區的傳教工作,陳輝給予極大的幫助。 1888年1月10日 然後去大湖,那是在樹林茂盛山丘之間的大村落,生番四處走動。我們在阿里史用餐,頭目陳輝的家在那裡。房子大部用石頭建造,覆蓋瓦片,以防止突然與不預期來襲的生番。(《馬偕日記1871-1901 Ⅱ》,225頁) 接著來到槍櫃城遺址,沿著山邊走到三星市區。走進熱鬧的三星公有市場,吃了一碗米糕及魚丸湯,為今天的徒步踏查儲備能量。我一邊吃一邊想起剛從台北搬到宜蘭時,第一次吃米粉湯的笑話。那時候看見鄰桌米粉湯裡有油豆腐,點菜時就跟老闆說我的米粉湯也要加一塊油豆腐,老闆卻哈哈大笑說:「本來就有加。」 走在熱鬧的市場街道上,時時可聽見忙碌的店家與客人買賣的對話。除了台語及華語,有時還會聽到原住民語如泰雅爾語或阿美語,讓人感受到不同族群在這裡生活的日常。在這平原與山地的交界,不同的語言共同訴說著百年來各族群從衝突到融合的故事。 1892年5月23日 在禮拜堂一大群人面前把李振玉(Lí Chin Giok)嫁給A bùt-á。他是一位傳道人,一個漢人,她則是一個平埔番。……兩位紋面的生番婦女來,其中一位擁有很高明的原住民醫術,是我在這些人中見到最優秀的。(《馬偕日記1871-1901 Ⅲ》,33頁) 午餐後,我走往三星青蔥文化館逛逛,館內展售有名的三星蔥及上將梨。買了蔥餅後,我穿過巷弄來到三星長老教會,在教會前默想、禱告,遙想當年虔誠信徒潘阿邊與馬偕的故事。 潘阿邊為噶瑪蘭歪仔歪社的頭目,在羅東街被馬偕醫好砂眼,聽馬偕講道後歸信耶穌。潘阿邊後來帶領族人前往叭哩沙地區開墾,出錢出力協助建立教會。但馬偕過世之後,許多噶瑪蘭人陸續南遷花蓮,各個禮拜堂逐漸傾頹、荒廢,潘阿邊於是整合叭哩沙地區的教徒,繼續在破布烏重建禮拜堂聚會。日治時期的三星市街逐漸繁榮,會友於1921年將破布烏禮拜堂遷至現在三星長老教會的位置。 1889年12月15日 我們與一隊夥伴去群山中的破布烏,並拜訪兩個靠近山腳的生番部落,高大的芒草和蘆葦聳立在周圍。我與老酋長坐在火邊,大家似乎都很愉快。我們在門口唱了幾首聖歌,晚上回到了破布烏。因為濕冷,我們用柴枝生火,溫暖身體。濃黑的雲帶來洪水般的雨。(《馬偕日記1871-1901 Ⅱ》,361頁) 我繼續沿著安農溪河岸步道行走,步道的盡頭是蘭陽發電廠天送埤機組,於1922興建,目前仍在運轉中。而天送埤的地名由來,據稱得名於「番割」許天送。馬偕當年來到此地,這個山凹處只是一個彎月般的埤塘,尾端連接著潺潺流水,溪流旁有剛開墾的農田。許天送帶領來到這裡的墾民,也已漸漸形成一個小村落。 我走在天送埤舊址旁的田埂上,一眼望去是一畦畦水田及不遠處的層巒疊翠,我想馬偕當年看到的風景應該差不多吧。在地勢平緩的稻田間,「夫妻樹」互相依偎已有四、五百年。據說馬偕來到這村落時,常常會站在這兩棵樹下為民眾拔牙、治病。我走近後坐在樹下休息,在這安靜的田野之中默想、禱告,慢慢地,感受到了神的同在。 1890年9月29日 然後到天送埤。那裡有些住家和大約60個人。接近時,就在山脈的彎曲處,有個池子座落在那裡,叫它新月池會很恰當。它長約300或400步和100步寬,它的排水口沿著山腳,豪雨時期會有豐沛水流,有各種豐富的漁產。(《馬偕日記1871-1901 Ⅱ》,422頁) 文章與圖片來源:台灣教會公報第3768期 圖片提供:作者 |